第五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渔民们将小船靠在岸边叫卖，鱼贩子一家家地询价收购，还有一群早起的小孩儿在岸边欢快的嬉戏。
剑有些沉，足足有百余斤重，显然不是一般的材质锻铸而成。
“不晓得我灵识舒展的极限在哪里？”楚天心头微动，凝神催动灵觉继续向外扩张，但明显感到进展越来越缓慢，而脑海里却传来一股股极不舒服的痛感，好像有根筋要被拉断了一样。
蛰伏在斑斓雾山苦修了千余个日日夜夜，是御剑乘风阪荡四海的时候了！
“我找秦晋、秦观天，你们闪开！”
他合起双眼，和着琴音用手在地毯上打着节拍，似乎完全不理会外面的喧嚣声、喊杀声。
楚天侧身避让，贺治章一头撞空，身躯刹不住去势，“砰”地撞到一块从洞顶倒垂下来的石钟乳上。
楚天醒悟到自己的失态，放缓语气道：“大叔，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慢慢说。”
他的灵台变得越来越空明，所有的杂念与种种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像春阳下的冰雪，在不知不觉中消融。
“啊——”他凄厉惨叫，血肉之躯在池中化为几缕青色精气，纳入元辰宝珠中。
他的灵台渐渐亮起，宛若光可照人的镜面即不知几丈宽，也不知几许长，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如真似幻地存在于心间。
忽然楚天的脑海里像有扇门被推开，门外苍茫寂寥的黑夜里，一位身材魁梧的红衣老者在月下狂歌，手中的苍云元辰剑焕放万丈光芒，幻动出漫天雪光笼罩大地，意境苍凉而辽阔，仿佛在一剑之间道尽了白云苍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名赤|裸上身的少年背负重剑，左手托举着知府衙门外的一尊石狮子，右手拎着知府大人的脑袋，昂首阔步向铁衣帮总舵走了过来。
他的心神完全融入了这片忘我的天地中，在寒料峭苍劲桀骜的剑歌里沉醉徘徊。
过了会儿城门洞开，众人依次排队接受守城官兵的盘查，熙熙攘攘涌入城中。
一名小头目拔出腰刀，招呼道：“兄弟们，给我上！”
“呜——”鱼鳞宝刀金光烁烁耀眼生辉，势大力沉直劈楚天。
关下月怒不可遏，当即抄起鱼鳞宝刀率领数名弟子往中庭拦截楚天。
少年横剑拍打，四周人影纷飞，惨叫连声。
那中年男子已是魂飞魄散，乖乖在前引路不敢有半点违拗。
楚天手握苍云元辰剑，清晰感受到从剑中传来的激荡百年的霸气与杀意，心头各种杂乱的思绪顷刻涤荡，变得无比空明透彻。
“嗡——”元辰宝珠的转速陡然加快，爆绽开一团晶莹洁白的光晕，立刻将迎面袭来的冷厉杀气融化得一干二净。
楚天运剑拨开中年男子，身形往侧旁一闪，鱼鳞宝刀顿时劈空。
“这家伙是头蛮牛！”楚天被激起好胜之念，苍云元辰剑泰山压顶再次劈落。
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沧桑，只是换作了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人。
当那缕灵觉扩展到方圆一百余米的时候，楚天的脑海好似天崩地裂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发黑灵台变暗，连神思也变得恍惚模糊。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铁衣帮总舵，不要命了么？”
小商贩说到这里，叹口气道：“好端端的一家三口，就这么全没了！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呢？”
中年男子全身僵硬，抖索着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围观的铁衣帮众不禁骇然变色，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天色微明时楚天来到淮阳城下，城门紧闭尚未开启。一群等着进城做生意的乡农三三两两蹲踞在城墙根下，闲聊家常。
一个是因为无敌而寂寞，一个是天下再无可亲之人而孤单。
大河滔滔，带走了当日所有的痕迹，却洗不尽少年心头的悲伤。
点点滴滴的剑意，丝丝缕缕的顿悟，在这一刻尽凝心怀。
楚天顿时记了起来，那天他被白衣老者丢在河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时，正是在这里遇见了一位好心的大嫂。
刚才还吆五喝六围攻少年的铁衣帮大汉躺满一地，不是臂骨被打断就是双腿被拍折，竟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这少年的一剑。
他急忙收摄心念，长吐一口浊气，好半晌后才缓过劲来，视觉也渐渐恢复正常。
他们虽然年纪都比楚天略长，但从小就生活在与世无争的仙山之中，身为名门弟子自视甚高，却从不曾遇到过像眼前这样的暴风骤雨生离死别。
【下】
他又在斑斓雾山中小住了三天，一面吸收消化从恶战中汲取到的经验，一面与苍云元辰剑的剑灵沟通磨合，自觉修为一日千里收获良多。
“王八蛋，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敢在咱们铁衣帮总舵的门前闹事！”
“当、当、当！”一连三剑劈击，如长江大河一浪高过一浪，气势磅礴无与伦比。
楚天默默站在一旁，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嘈杂的人音了，一时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楚天试出关下月的修为比起贺治章还要逊色一筹，也不耐和他久战，以免让秦晋闻风躲藏，低喝声道：“你也吃我一剑！”
望着双眼瞪圆的淮阳知府首级，男子俊秀的面孔一下变得煞白，再也没有了闲情雅致，惶然冲着屋外叫道：“来人啊——”
关下月拼死抵抗却节节败退。他的头顶水汽腾腾，发髻散乱七窍流血，身上的衣袍早就被剑气绞得粉碎，脚步踉踉跄跄宛如醉汉。
楚天趁势踏上半步，苍云元辰剑指住关下月的胸膛，问道：“服不服？”
少年看也不看运剑下压，“啪”地脆响将软鞭拍成数段。
如丝如缕的魔气游走全身，抚平适才的伤势，一遍遍洗炼筋骨经脉。
楚天冷笑道：“谁要你承情了？”
“开，给我开，给我……哎哟——”关下月手中的鱼鳞宝刀脱手飞出数十米远，自己一屁股倒坐在地。
他木立良久，沿着三年前那个早晨曾经走过的路，行向曾经的桥洞。
“如果你是在叫他们，我替你送来了。”
他双手撑地还想起来再战，却是筋骨酸软，已使不出半分气力。
【上】
上午时分总舵门前车水马龙，比知府衙门还要闹忙三分。八名身穿黑衣的铁衣帮护卫挺胸叠肚趾高气扬地把守在门外。
那石钟乳登时粉身碎骨，贺治章亦是头破血流，身躯失去控制坠入九煞池中。
“宋嫂有个女儿，那天在河边洗衣服，被铁衣帮的少帮主秦晋瞧见了。”
好险——楚天心有余悸。
突然歌声远去，他的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惊呼。
他的灵台便如同松间明月，映照千古剑意；来自于苍云元辰剑灵的记忆与经验，也如清泉一般潺潺流淌过他的心头。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方圆万里谁不晓得关下月神勇盖世，有“裂鼎霸王”的美誉。现如今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打得落花流水力竭倒地，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奇谈！关下月的衣发上布满一层白霜，往外直冒寒气，连鼻子里喷出的都是白茫茫的冷气，远远看去宛若一个雪人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粗喘，兀自不服不忿地叫道：“不服！有种等我缓过这口气来咱们再打！”
这天万里无云春光喜人，楚天用几根老藤将苍云元辰剑捆缚在背后，孑然一身走出大山，重新回到了尘世中。
然而他的好心情却不由自己来定。“砰”地一声，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砸破窗棱飞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到青年男子的脚边。
强敌尽去，劫后余生的三名天意门弟子伏倒在池边大放悲声。
但这对他而言，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忽然，对街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像出了什么事。八名守卫闻声望去，不由得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他离山后的第一站有意无意仍是在淮阳城。毕竟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大半年，与晴儿也是在这座城市里失散的。
楚天面色铁青，捏紧的拳头骨节嘎嘎有声，“你接着往下说！”
关下月呆了呆，叫道：“小子，你虽不杀我，我也不承你的情！”
忽然他的思绪被不远处一个小商贩的叫卖声吸引，不自觉地转过头。
“死了，怎么死的？”楚天大吃一惊。
红衣老者的歌声渺渺传来，好似隔着无数时空又似近在咫尺。
他可不愿为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坏了一早的好心情。
他冷冷地道：“老天爷事多管不过来，我替他管！”
楚天提剑前行，耳畔兀自回荡着寒料峭狂傲豪放的歌声，前方的小楼里却传来了悠扬悦耳的琴音。
他飞起一脚踹向关下月右腕。关下月怒吼出拳，“砰”地拳脚激撞，身躯平地后移三米才站稳脚跟。
楚天料他不敢耍花样，剑柄运劲往背上一磕。中年男子哼了声昏死过去。
“楚天？！”中年男子愣了愣，怎么也记不起铁衣帮何时得罪过一个叫楚天的人，那这少年又是从哪块石头下蹦出来的？
楚天的心神深深震撼，从没有一刻比现在令他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天道的浩渺。
铁衣帮的总舵就设在淮阳城中的老街上，和知府衙门正对面。
少年轻轻一扭手腕，剑锋贴到中年男子脖颈边，道：“楚天！”
楚天摇了摇头，望向洞中其他人。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仿佛在这一刻重又回到了人间。
随着离肉身的那缕灵觉不断向四周蔓延，他的灵台上徐徐映射出洞内的种种景象，甚至细微到洞壁苔藓上的一滴露珠，也尽揽无余。
“不知死活的家伙！”少年脱手扔出石狮子，顿时将那小头目砸飞了出去。
门开了，两具僵硬的尸体笔直倒进屋里，惊起屋里两人又一阵尖叫。
一道手握长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冷厉的目光像刀锋般射向屋中男子。
他闯进内宅，那中年男子远远一指前方的小楼道：“那儿就是少帮主住的地方！”
几十名铁衣帮大汉一拥而上，刀枪并举围攻少年。
恰巧这颗脑袋的主人跟他很熟，正是每日在铁衣帮对面进进出出、偶尔也来串门喝酒的淮阳知府！
“没什么，几年前这位大嫂曾经帮过我。我想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剑灵得到魔气加持顿时欢呼雀跃，剑刃上的祥云纹理怒放华光不可一世。
楚天从没有用过剑，也没有学过剑法，于是他就平平实实地一剑向前递出。
门内的大院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教导数十个铁衣帮众晨练，见有人闯入扬声喝道：“把他抓起来！”
小商贩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秦晋就让人把那丫头抓进府里糟蹋了。那丫头，跟她妈一个样，都是烈性子，当晚便上吊死了。老宋……也就是宋嫂的男人去告官，结果反倒挨了官差一顿毒打。老宋想不开，一脑袋撞在衙门外的石狮子上，当场就咽了气。”
他不晓得那位大嫂的名字，却牢牢记得她的笑容和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那份慈爱时常流淌在楚天的心间，令他感觉到温暖。如果没有她，楚天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楚天。
贺治章的青蜂魔钩正在劈来，锐利的寒息撕破空气，如无形的箭矢刺向他的身躯。
其他护卫噤若寒蝉，两条腿发软像是中了定身术，眼睁睁看着少年闯入府门。
贺治章一声怒吼向后翻飞，整条右臂近乎失去知觉。从青蜂魔钩中传递来的凛冽剑气使得他半边身子的血液封冻，衣衫上泛起一层白霜。
“当！”青蜂魔钩应声折断，苍云元辰剑气势更盛，势如破竹指向贺治章眉心。
“是，是……宋嫂替丈夫和女儿收了尸，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桥上跳进河里，转眼就冲得没影了。”
“快去禀报帮主！”中年男子大骇，抽出腰间系的一条软鞭扫向少年。
那中年男子闭起双目哀声惊叫道：“副帮主饶命——”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她为什么要跳河？”楚天踏上一步，双目射放寒光迫视小商贩。
青蜂魔钩叮叮颤鸣，仿佛器灵感应到苍云元辰剑君临天下的气势，不自禁地颤栗。
他僻居深山，全部修为都来源于那部藏在玉筒中的梵度金书。
他离开人流，来到淮阳河边，这里也是同样的热闹，同样的生机勃勃。
但人在屋檐下——不，确切地说是自己的脖子在别人的剑下，不得不低头。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满怀悲愤之情，中年男子决心好死不如赖活，道：“我带你去找少帮主。”
更为微妙的是，他能清晰感触到充盈在虚空中的各种天地精气，甚而隐隐约约能觉察到从这些天地精气中散发出的流光溢彩。而这些，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看到的，更无法感触到它们的存在。
琴音戛然而止，少女发出惊骇的尖叫躲进男子的怀里。
忽然楚天的步履变得越来越慢，不住不觉来到了那日与晴儿离散的河岸边。
楚天登时一省，才发现就在神游物外的转瞬之间，苍云元辰剑肆意奔放，又接连劈出十一剑！
铁衣帮曾经是淮阳城第一大帮会。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如今它已超越锦衣会成为了盘踞瀚州西南七府四十六县数万里方圆的第一大帮。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楚天押着他往前走，早有人将有人踢馆的消息飞报进内宅。但恰巧铁衣帮帮主秦观天正在会见贵客，谁也不敢擅自惊扰，所以先得着消息的是副帮主关下月。
关下月有苦自知，他在苍云元辰剑气催压之下遍体生寒，右臂几乎僵直，但硬撑着不肯在众多帮众和弟子的面前丢脸，紧咬牙关强催真气疏通臂膀经脉，大叫道：“开啊——”
这便是天人感应的肇始，从此脑海里产生的每一缕意念都将拥有灵性，与天地交通，与乾坤相溶。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凭借那么一小丝灵觉，也能够将周围的一草一物洞彻若明，并随时可与天地间各种精气交流沟通。
他走近那个卖包子的小商贩，问道：“大叔，向你打听一个人。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位大嫂在卖早点，今天怎么没见到？”
关下月天生豪勇，竟横刀硬接道：“开！”
中年男子一看不是对手，丢下软鞭扭头就跑。不料那少年手持百余斤重的神剑，身速却疾如闪电，一个起落追到他的背后，重剑向前一送压住中年男子的肩膀，冷冷说道：“秦晋在哪里！”
少年拔出背后的重剑，一道雄浑无铸的白光席卷长空，那些刀啊枪啊像泥巴捏的玩具喀喇喇应声折断。
楚天混在人流里进了城，街道上不少铺面已经开张。宁静的古城在朝阳中苏醒，到处洋溢着小贩的叫卖声和车轱辘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小商贩被他盯得心头发颤，结结巴巴道：“她、她、我、我……”
“当！”楚天将关下月劈得歪歪斜斜连退三步，但对方手里的鱼鳞宝刀却未脱手。
“唿——”苍云元辰剑当空斩落，洁白的剑光遮蔽长空，犹如雪崩般压向关下月。
小商贩的脸上露出警觉之色，趁埋头收拾桌子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左瞥右望，半晌低声道：“你问她干嘛？”
楚天的心头不由泛起一缕难言的落寞，小小的年纪竟已品味到了孤独的况味。
楚天收住苍云元辰剑，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了解他们的感受，却无法劝解他们。有了这柄意外得来的苍云元辰剑，他越来越遏制不住寻找晴儿的冲动。
楚天心凝灵台，慢慢将一缕如有实质的意念释放出体外。
贺治章怎么都不甘心一番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他血红着眼睛，竟是一头撞向楚天。
“不过是府里又来个自寻死路的白痴罢了。”
楚天看了看全世鼐等人，见他们仍旧哭得忘情，便不去打扰，悄然走出古洞。
他隐约猜想到，这位扶剑放歌的红衣老者就是苍云元辰剑的前任主人，号称六百年前魔道第一高手的寒料峭。
凭借着苍云元辰剑灵的奇妙联系，前后两代神剑的主人在这一瞬仿似跨越了遥远的时空，在同一片苍穹下盘桓共舞。
贺治章一死，众多锦衣会高手心惊胆颤，哪里还有勇气恋战？一个个脚底抹油逃出古洞，有两名香主走得稍慢，被全世鼐和元世亨运掌击毙。
他微一凝念，发现丹田中真元变得更加凝炼醇厚，仿佛一轮红日徐徐运转，不断将梵度魔气炼化成元。
楚天凌空踏上两步，左一剑右一剑“啪啪”拍碎贺治章的双臂，淡淡道：“我没有害你的儿子，但他确实是死在我的眼前。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杀你，走吧！”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炼成了苍云元辰剑，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楚天，贺治章不禁急怒攻心，大叫道：“小狗休猖狂，我和你拼了！”
“她跳了河，死了都有大半年啦。”
楚天心中敬佩关下月的骨气，道：“好汉，我不为难你！”收回苍云元辰剑往那中年男子的背上轻轻一拍道：“走！”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十几个铁衣帮大汉满地打滚哭嚎的场景。
现在，它们就像风一样萦绕在自己的身周，安静地悬浮流动着，脉脉滋润万物。
小商贩上上下下打量楚天，沉默半晌后终于回答道：“宋嫂死了。”
“哪里来的小畜生，敢来铁衣帮捣乱！”关下月暴吼一声，如雄狮般扑向楚天。
“哧哧——”千百只青蜂在席卷而起的九煞冥水中灰飞烟灭。
“卖包子咯，热腾腾的肉包子，快来买啊——”
楚天的双目凝视魔钩，缓缓将梵度魔气灌注到苍云元辰剑内。
楚天将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缓缓道：“大叔，麻烦你帮我买些香烛纸钱，祭奠宋嫂一家。”
楚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这样与苍云元辰剑硬撼的对手，体内的梵度魔气纵情奔腾宣泄，源源不绝地注入了剑中。
那尊石狮子少说也有上千斤，但在他的手里轻飘飘的就像小石子一般。
没有人指点，没有人护法，为了一点所悟所得，楚天必须用非凡的勇气，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身体验。好几次他都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依靠坚韧的毅力和与生俱来的坚韧挺了过来，当然不得不说还有那么一点运气。
“躺下！”楚天将功力提升到七成，振腕运剑再次重重拍落。
少年手举石狮子踏上台阶，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如将军旌旗遥指，金戈铁马鼓荡四野，从剑身上逸出一缕缕莹白的光流，彻底击碎青蜂魔钩卷裹而来的森寒劲风。
弹琴的是一位妙龄少女，一个青年男子身穿白色丝袍，赤|裸双脚就盘腿坐在她的对面。